內容哪裡來

「內容為王」（content is king）這句話出現的背景，約莫是自 20世紀 90年代網路興起，人人開始做網站，然而網站技術雖不斷推陳出新，大部份網站內容卻乏善可陳，才有了這句話（出處）。這個議題，在 2000年左右廣受討論，也有人把「內容為王」視為傳統媒體對入口網站的反擊。

時至今日，大部份的媒體都已經數位化，網路化，幾個大型的入口網站如 Yahoo 和 MSN，也形成與數位化的傳統媒體共生的生態，但在此同時，一些網路新興產業卻為「內容」在供應者與消費者之外，創造了一個新的角色：聚合者（aggregator）。

以 Google 新聞為例，該公司本身並不提供新聞內容，而是以電腦程式自動分析網路上的新聞文件，然後呈現給讀者。其他的 news aggregators 像是 Druge Report，Huffington Post，等等，則是包含了人為篩選的過程。而也有像 ACM Technews 的 aggregator，裡面的新聞各有來源，但是每則都經過編輯的整理及摘要。

從以上幾個例子，其實剛好可以回頭來看看，既然內容是王，那麼內容是打從哪裡來的？

讓我們假設一個「內容創造」的光譜：一端是完完全全的原創，沒有參考任何其他的作品；另一端則是完完全全的抄襲，或是僅僅將其他的作品湊在一起。而絕大部份的內容，都可以被視為坐落於這個光譜上的某個點：譬如藝術家常常被評論說「受到某某某的影響」「有某某某的風格」，顯示「完完全全原創」其實有點遙不可及；又譬如「融合」「混搭」在新興創作的廣受歡迎，也顯示了抄襲足以作為創新的基礎。

在傳統「原創性」的觀念裡，我們會傾向於讚揚原創，貶抑抄襲，然而兩者其實已經越來越難區分。以 Google 新聞為例，事實上新聞媒體集團對 Google 的這項服務可以說是愛恨交織：恨之者會痛斥其「抄襲」的本質，大佔原內容供應者（也就是各新聞媒體）的便宜；愛之者則會讚揚這項服務帶來的方便性，把相關主題的各家報導匯聚一堂，讓讀者可以一次看到，而這個部份嚴格說起來也是創新，只不過是屬於網路技術的創新，而非傳統上所界定的內容上的創新。而這個「對創新的不同看法」，也是眾多媒體公司與 Google 爭執纏訟多年的焦點。

事實上，這些年來，美國許多知名的部落客和新興媒體都是以「新聞評論」為主要題材，像是 Daring Fireball，以及 CNet.com 的部落格 ，以及台灣很紅的癮科技和Ｔ客邦等等。如果我們可以接受「對別人的文章或報導加上兩句評論」是一種新的內容創作，那麼如果把這「兩句評論」拿掉，還算不算是創作呢？這大概就是 Google 新聞在做的事了。

尤有甚者，Google 的演算法還可以把「你可能會感興趣」的內容直接送到你面前，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視為「編輯群的篩選」，只是少了幾句「我覺得怎樣怎樣」罷了。我猜想在不遠的將來，這一兩句評論也是會由電腦加上去的。

目前，「第一手的內容生產」，大部份還是得由人去聽去看去問去撰寫，但是擁有這些資料生產工具的人將會隨著科技及網路的普及越來越多；而建立在這些原始資料上的衍生品，被交互引用連結「再生產」，成為所謂的「資訊」，則會變成資訊通路的主要戰場。可以想見的是，這個「再生產」的過程，會是越來越偏向 aggregation ，而非 creation，而人工智能技術在這當中所扮演的角色也會日益重要。